我的“徒步长征”

日期:2019-09-09 浏览:437 作者:徐贻聪 来源:品牌联盟网

  在我的童年时代,也就是在1945年至1948年期间,曾经做过一次“徒步长征”,从我的家乡江苏淮阴走到东北吉林的通化,应该有数千公里,历时近三年,当年的艰辛程度,至今尚依稀记得轮廓。

  我的父母早年追随中国共产党,投身革命运动,是地方抗日武装游击队的负责人。抗战期间,曾被日伪政权悬赏捉拿,家庭的房屋被敌人放火烧毁,举家外逃解放区两年多,直至抗战胜利方得以返回故里。回到家乡未几,本以为可以安度日月,未曾想国民党随即发动内战,苏北是其首先进攻的目标之一,父亲又奉命参加抵抗,全家则接到“集结待命”的通知。

  记得,那是一个深秋的下午,有人到我们家里告知,当晚要去设在离我家十多里外的三树区政府集合,由部队保护外撤。我的母亲带着七岁的我和分别为五岁和三岁的两个妹妹,还有爷爷奶奶,收拾了一点简单的衣物,由我二叔用平板小推车推着我和两个妹妹,漏液奔向三树镇。路上,不知缘由、深浅的我们三个小孩,高兴地大声说笑、吵闹,惹得心事烦重的大人们非常不悦。

  在区政府,我们没有见到父亲,因为他去执行任务去了。区上的人告诉我们,打仗了,需要安排我们撤离,去哪里还不清楚,但会有人保护和照顾。我母亲、爷爷奶奶和我们仨兄妹随即被编入撤离队伍,总数应该超过一百人,都是地方干部的家属,我二叔则返回了老家。

  “徒步长征”开始后,虽然有马车之类的运输车辆帮助,但稍大的孩子也必须自己行走,我也属于需要自己跑路的队列成员,基本上是白天走,晚上停歇。有人给我们提前找地方、“号房子”、分发粮草。行程的安排,主要是根据战事情况的演变,因为有国民党军队在我们的后面尾追,八路军的部队堵截、护送着我们向北移动。所以,有时每天要走七八十里,多的时候则要走100多里,枪炮声始终伴随着我们,有时还会有国民党飞机的低空扫射、轰炸。每到一个住地,我还都要和我的爷爷一起去领粮草、协助我的奶奶准备晚饭和第二天路上的干粮;我母亲在离家几个月后又生下我的第三个妹妹,我也必须在那样的条件下“自告奋勇地”为他们做些事情,小小年纪,艰苦和劳累、恐惧和惊吓,可想而知。

  我们的行军有时也会有较长时间的间歇,记得1946年的夏天就曾在胶东一个村上住过几个月,我还曾被安排到一个乡村小学旁听过一些日子的课。虽然那样的休整对身体大有好处,但没有家乡和父亲的消息,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,让大人们的心情总是忐忑不安,愁绪难解,我们几个孩子也难免会受到影响。

  在胶东的几个月休整后,我们又被安排乘货轮渡过渤海湾去东北。那是在一个有风浪的夜晚,我们从威海附近的石岛登船,横七竖八地躺在货轮的底仓。第一次出海,加上有风浪,所有人不停的呕吐和呻吟,持续了整整一夜,直至第二天抵达辽宁的皮口登岸,方感觉到又活了回来。

  在辽宁,应该是在丹东和抚顺之间的山区,我们一行度过了一个冬天,在春天开始的时候继续东行,走到了吉林的通化。那天上午刚到通化城区,就接到通知可以开始返乡。大家高兴地吃完午饭,就上了小木船,沿着中朝边境的鸭绿江顺流西下,满怀喜悦地踏上了回乡之路。

  回程中,我们没有再经渤海湾,而是经由山海关,沿着河北、山东的沿海地区,随着解放军的节节胜利,日行夜宿,几乎没有停顿地走到江苏。虽然那时淮阴县城尚未解放,但我们已经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,见到了二叔一家。欣喜之状,当可以想象。经历几年“跑反”的忧虑和艰辛后,在家乡听闻数十里外解放县城的炮声,心潮起伏,真的难以言状。

  一段历史,虽发生在童年,记忆并不完整,但难以磨灭,对我的思想和意志的历练、教育都极为深刻。我的 “徒步长征”,从规模到意义虽都不能与红军的万里长征同日而语,但让我对共产党的恩德,对军队的感情,对战争的深恶痛绝,对和平的渴望,确是极为重要的课程,铸就了我的灵魂和目标。“不忘初衷,牢记使命”,为共产党奋斗终生,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,在我的脑海和血液里根深蒂固。记住历史,传承历史,为历史竭尽绵薄之力,当是我永生不忘、不歇的矢志。

  (本文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,品牌联盟高级智库研究员,前驻外大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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